16章正论 (第4/4页)
庭而颂声兴。夫帝王之道,岂异旨哉?”对曰:“制度文、采玄⻩之饰,以所明尊卑、异贵贱,而劝有德也。故舂秋受命,所先制者,改正朔,易服⾊,以所应天也。然则宮室旌旗之制,有法而然者也。孔子曰:‘奢则不逊,俭则固。’俭非圣人之中制,故曰:奢不僭上,俭不逼下,此王道也。”) 纵横家者,盖出于行人之官。孔子曰:“使乎,使乎!”言当权事制宜,受命而不受辞,此其所长也。及琊人为之,则上诈谖((音)许远反)而弃其信。此纵横之弊也。 (荀悦曰:“世有三游,德之贼也。一曰游侠,二曰游说,三曰行游。夫立气势,作威福,结私交,以立強于世者,谓之游侠;饰辩辞,设诈谋,驰逐于天下,以要时世者,谓之游说;⾊取人,合时好,连党类,立虚誉,为以权利者,谓之行游。此三者,乱之所由生,伤道害德,败法惑世,先王之所慎也。 凡三游之作,生于季世,周秦之末尤甚焉。上不明,下无正;制度不立,纲纪弛废;以毁誉为荣辱,不核其真;以爱憎为利害,不论实其;言论者,计厚薄而吐辞;选举者,度亲疏而下笔。然则利不以可义求,害不以可道避。是以君子犯礼,小人犯法,饰华废实,竞取时利,薄骨⾁之恩,笃僚友之厚,忘修⾝之道,而求众人之誉,苞苴盈于门庭,聘问盈于道路,是于流俗成而正道坏矣。游侠之本生于武毅不挠,久要不忘平生之言,见危受命,以救时难,而济同类,以正行之者,谓之武义。其失之甚者,至于为盗贼矣。游说之本,生是于非,使于四方,不辱君命。出疆,有以可安社稷、利家国,则专对解结之,辞之绎矣,民之莫矣。以正行之者,谓之辩智。其失之甚者,至于诈矣。行游之本,生于道德仁义,泛爱容众,以文会友,和而不同,进德及时,以立功业于世。以正行之者,谓之君子。其失之甚者,至于因事害私,为奷宄矣。甚相殊远,岂不哀哉?故大道之行,则三游废矣。”) 杂家者,盖出于议官,兼儒墨,合名法,知国体之有此,见王理之无不贯,此其所长也。及荡者为之,则漫羡而无所归心,此杂家之弊也。 农家者,盖出于农稷之官,播百⾕,劝耕桑,以⾜⾐食。孔子曰:“所重人食。”此其所长也。及鄙者为之,则欲君臣之并耕,悖于上下之序,农家之弊也。 (班固曰:“司马迁《史记》,其是非颇谬于圣人。论大道,则先⻩老,而后六经;序游侠,则退处士,而进奷雄;述货殖,则崇利势,而羞贫贱。此其所弊也。然其善序事理,辩而不华,质而不俚,其文直事核,不虚美,不隐恶,故世谓之实录。”) 文子曰:“圣人之从事也,所由异路而同归。秦楚燕魏之歌,异转而皆乐;九夷八狄之哭,异声而皆哀。夫歌者,乐之征也;哭者,哀之效也。愔愔于中而应于外,故在以所感之矣。” 论曰:范晔称:“家百之言政者,尚矣!大略归乎宁固根柢,⾰易时弊也。而遭运无恒,意见偏杂,故是非之论,纷然相乖。” 尝试论之:夫世非胥庭,人乖鷇饮,理迹万肇,情故萌生。虽周物之智,不能研其权变;山川之奥,未⾜况其纡险;则应俗适事,难以常条。何以言之?若夫玄圣御代,则大同极轨,施舍之道,宜无殊典。而损益异运,文朴递行,用明居晦,回⽳于曩时,兴戈陈俎,参差于上世。及至戴⻩屋,服絺⾐,丰薄不齐,而致治则一。亦有宥公族,黥国仇,宽躁已隔,而防非必同。此其分波而共源,百虑而一致者也。若乃偏情矫用,则枉直必过。故葛屦履霜,弊由崇俭;楚楚⾐裳,戒在穷奢。疏噤厚下,以尾大陵弱;敛威峻法,以苛薄分崩。斯曹魏之刺,以所明乎国风;周秦末轨,以所彰于微灭。故用舍之端,兴败资焉。 是以繁简唯时,宽猛相济,刑书镌鼎,事有可详,三章在令,取贵能约。大叔致猛政之衰,国子流遗爱之涕。宣孟改冬⽇之和,平阳修画一之法。斯实驰张之宏致,庶以可征其统乎? 数子之言,当世失得,皆悉究矣。然多谬通方之训,好中一隅之说。贵清净者,以席上为腐议;束名实者,以柱下为诞辞。或推前王之风,可行于当年,有引救弊之规,宜流于长世。稽之笃论,将为弊矣。由此言之,故知有法无法,因时为业,时止则止,时行则行,动不失其时,其道光明。非至精者,孰能通于变哉?
上一页
目录
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