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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八章  (第2/3页)
眼变得模糊。    不知几时开始,他的眼被层层水雾所蒙蔽,心痛得说不出话来。    他只能掩住唇,无奈地蹲下身去,向天呐喊满心的凄凉。    他跟父亲一样是个背叛者,违背了自己的誓言,出卖最亲密的家人,他…为什么?这是伊家人的宿命吗?没有贯彻心意的勇气,最终唯有落得失意一生的下场。    但他没有办法,没有其他的解决之道了。    抖著手,他掏出手机,拨打最常騒扰他家的艺廊主事者电话。    讲定了价码,他把所有的家人一起出卖;对方出了不错的价码,八百七十万元。    应该满意了,他的手艺得到那么好的评价。    但他一点也不高兴,茫茫然走进仓库深处,他抚触著每一尊人偶,父亲、母亲、爷爷、奶奶、大哥、二哥、小妹…    他的家人,从明天开始,它们再不属于他了。    他又将变成孑然一身,孤独无依。    是上天的注定吗?这一生,他永远不会有家人、永远不会…    **    严锣作梦也想不到,在他最旁徨无助的时候,向他伸出援手的竟然是他…伊悔。    他带了大笔现金到日本,重新雇用搜索队,搜查齐珞薰的行踪,只是…    “伊悔,你这些钱是打哪儿来的?”他怕这小子发了失心疯,去借高利贷就麻烦了。    伊悔一声不吭,唯有苍白的面容显示出他焦躁、忧虑的情绪。    “伊悔。”严锣又问了句。    他低下头,好久,嗄哑的嗓音磨出喉。“…人偶…”    严锣大吃一惊,他知道伊悔做的人偶在艺术界颇有好评,但他同样清楚,那些人偶对伊悔而言,拥有无限崇高的地位。    他拿它们当家人看,岂止不卖,甚至连瞧都不随便让人瞧上一眼。然而现在为了齐珞薰,他,卖了它们!    如果伊侮心里有座天秤,这是否表示,他看齐珞薰比任何人、任何东西、包括他自己都更为重要?    严锣顿觉心酸,在这关键时刻才察觉自己的心意,该是种悲哀吧?万一齐珞薰已经身故,伊悔的后半生要如何过?    “我也要去。”突然,伊悔对著直升机驾驶说。    “伊悔!”严锣原本想阻止他,但瞧见他眼底的执著,心软了。“你小心点。”    他回头,深深地望了严锣一眼,颔首。“知道了。”    严锣的眼眶红了,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,若非他多管闲事,跟师父多嘴伊悔和齐珞薰纠缠不清的情况,师父也不会为了让齐珞薰厘清心情,接受日方邀请来参加这场武术观摩会,之后一切的事情也都不会发生了。    “对不起,全是我的错。”嗄哑的声音,他无助地嘶吼。再有一回,他绝对不会这样干了。    天哪,请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吧!    伊悔拍拍他的肩。“我去了。”他走上直升机,迎向蓝天。    不晓得齐珞薰在这片山林里的何处?之前日方搜救队已做过地毯式搜索,没找到人,大家都说没希望了,但他不信,坚持生要见人、死要见尸。    他不在乎要花多少钱,反正,他已经把所有的“家人”都出卖了,他…像他这样卑鄙的人,还有什么资格跟人谈未来幸福?    但齐珞薰有啊!她还如此年轻,有大把岁月可以抛掷,她不该死的。    他一定要找到她,只是…她在哪里?他又该往何处去寻人?    **    阳光透过绿叶的缝隙洒在齐珞薰的脸上,几许灰影在上头跳动,交织编结出一张阴霾的巨网,紧罩住年轻的生命,徒剩沮丧点缀人生。    她拖著一只肿胀、乌黑的脚,手持枯木,在泥地上拚命地挖著。    汗水沿著她苍白的脸庞洒落地面,转瞬间,为湿黏的土地所吸收,再不复见。    从来她就不喜欢园艺,从埋下种子,到发芽、成长、开花,得费多少时间,不是她这样飞扬跳脱的人所能忍受。    练武打拳,骑车干架,这般令人热血沸腾的事,才合乎她的兴趣。    她从不玩土,从来也不…    直到今天,第一次玩,想不到就是…为人挖坟。    地上那具冰冷的尸体一直到昨天还会不停地喊渴、喊热、求她别丢下他、求她一定要带他回家。    她一一答应了,但他却等不及她履行诺言。    她拚命地想救他,在这漫无边际的森林里,他是她唯一的同伴,尽管他也是害她沦落如此惨境的罪魁祸首,她还是真心希望他能活下来。    但他依然在半夜里死去了。    临死前,他一直在喊冷,不管她给他加多少衣物,他都暖不起来。    其实早两天前他的情况就很不对了,他吃坏了肚子,不停地水泻,原本一个强壮的大男人迅速地衰弱下去,只剩下一把骨头。    她知道他的情况很危急,拚命地在心里祈求救援队能及时赶到,但…还是来不及了,他在十一点五十二分的时候咽下最后一口气,就在她怀里。    “啊…”忍不住,她仰天长啸。“为什么?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?”明明只是一场很普通的出游。    日方武术观摩会的主办者邀请与会人士春游,包了三辆游览车,行经一处山坳,第一辆、第二辆车都顺利通过,独第三辆,在转弯处莫名打滑,毫无预警地就这么翻下山谷。    车子在山坡处翻了两圈,最后掉落流经山谷的溪流边。    她很幸运地被父兄护在怀里,只受了点轻伤。    随后,大量溪水灌入车厢,她爬出车子,看见车子的油箱破裂,溪面上浮著一层黑色的油。    她吓一跳,赶紧再爬入车厢,向大家宣告此一消息,并与几个伤势较轻的人一同将重伤者一一拖出。    起初,一切都很顺利,她相信安然离去的那些人会为他们叫救护车,只要他们熬到救援队来临,又是光明灿烂的一天。    直到身边这具尸体…好吧!这个男人在夕阳西下、夜幕低垂时,突然发疯,说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紧张的气氛,奔入森林。    她放心不下,起身追逐,企图拉他回来,却不巧同陷入黑暗的森林里;如今,他们的好运用光了。    接下来几天,他们在森林里茫然摸索,渴饮朝露、饿食野菜,披荆斩棘,目的只有一个,想办法找出一条生路。    其间,他们曾有两次瞧见搜救直升机飞过头顶,于是拚命地叫喊,希望有人发现,施予援手。    但事与愿违,直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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