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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六章  (第1/5页)
    第六章    韦杰恩卑鄙的理由阻挡不了我。    很意外地,母亲在家。其实我不该意外,自嘉露出事后,她不再出去流连,和孙国玺也愈来愈像夫妻。    孙国玺也在。家是他的伤心地,他却还是回来,也许,青梅竹马的妻子有助于他的重整。不知道他那个小女友倪莲莲怎么样了?看情形已是过去式。像孙国玺这样身分的人,贪一时新鲜是偶然,倒不见得会有什么结果。    我们照旧吃晚饭,坐以前的桌子、椅子,连晚餐的菜式都无不同。    我发现孙国玺是个念旧的人。    所以他对母亲这样好,对我爱屋及乌。    我不该想起嘉露,但我禁不住要想。她如果在,多好!    饭后,母亲说:“你回来得正好,你父亲有话对你说。”    她永远忘记孙国玺不过是我的继父,生父另有其人。    我以为孙国玺简单训话两句就完毕,不料,他要我到书房坐。    拿出来的是一份遗嘱,母亲做见证人。    “如果我有什么不幸,你母亲是第一顺位,你能够获得剩下的三分之一。如果我们都离去,你是最优先。”    孙国玺只用了几个字,便让我知道我发财了。    我坐在那儿发呆。    发财和发呆,都不能解决我的困难。    “我只有一个条件,”孙国玺继续说“你要认祖归宗,放弃姓越。”    我这年纪当养女嫌太晚了。    我平心静气告诉他:“那是不可能的,我姓越很好。”    “你爸爸的意思是他要认领你。”母亲怕我不懂,急急告诉我。    如果他要认领小孩,孤儿院里有极多很可爱的,何必找我麻烦?    “你对做我的女儿有反感?”孙国玺不高兴了。    这怪不得他,因为我不识好歹。    “我觉得您教养我、栽培我这些年,已经是报答不完的恩情,不敢再有奢求。”    “做我女儿有什么不好?”他问。    “因为我不是。”我老老实实地说。    “你是!”他走到我面前,慈祥地拍拍我。“你本来就是,只不过这些年…实在太委屈你了。”    我呆呆地看他,不明白他在说什么。    母亲发出了啜泣声。    她在哭,很伤心地哭。    “越红,你是他的女儿。”    我不懂,真的不懂。    “很多年以前…”孙国玺的表情很奇怪,话也讲得很艰难,但他没有背过脸,仍直视着我。他有足够的成功者的条件,从不逃避什么。    “我和你母亲…”他又顿了顿“我们有了你,但是我没办法跟你母亲…”    被了,这几句天崩地裂的话已是够打得我头发昏,身子发颤。    “我不是!”我想抗拒,虽然我在孙国玺面前,不过是一只卑微的小蚂蚁。    “我知道,现在突然告诉你,你心里没有准备,很难接受。”    “不是接受,我根本无法相信,我做了越明将近30年的女儿,怎么突然变成姓孙?”    “是我们对不起你。”母亲仍在啼哭“当初实在为难。”    我平常就觉得缺乏智慧,现在更是乱糟糟,一脑袋的草。    “你是我的女儿,就是拒绝也没有用。”孙国玺说。    “以前不敢告诉你,是为了嘉露,她已经没有母亲了,不能再惹她生气…”母亲竭力在解释,却说得支离破碎,愈描愈黑。    “不要再说了。”孙国玺充分表现出男性的威严“不是为了嘉露,越红,相信我们,你是我们的女儿。”    我一步步地退走。    这个家,以后也许不会再来。    我难过得甚至没法子说再见。    回到陈诚那儿,我倒在床上,半天才发现自己在哭。    我不是没有眼泪,只是没到流的时候,现在才开始一点一点地崩溃。    原来,我跟堕落的越明一点关系也没有,我是孙国玺的女儿,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?    “越红!越红!”陈诚来敲我的房间“你还好吧?”    我们同住一屋檐下,相濡以沫。    他这般关心我,我应该高兴,但我的反应却全走样,所有的尖酸幽默一概被抛到九霄云外。套句安海伦的话:我良心发现,所以呜咽不已。    “越红!”他敲得更急。    我披头散发,控制不住,一头扎进他怀中。    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他吃惊,我却益发哭得说不出话来。新愁旧恨一齐涌了上来,化成了号陶。    陈诚房东抱住我,不嫌我哭得难看。    “有事别憋在心里,哭出来就好。”他心有戚戚焉地安慰。    “我好难过。”    “我在这里。”他的安慰加倍。    他在这里有什么用?我被搅糊涂了,可是哭得更厉害。    等我有点知觉时,已经坐在大沙发上,舒舒服服偎在他怀里,用他干净的大手帕擦泪。    我很想继续这么享受,但我的动作与意识完全相反,我推开了他。    “对不起!”我去坐另一张沙发,抱住了头。我不该在他面前哭,真丢人。    “有没有什么话预备跟我说?”他体贴地问。    我摇头。    “如果难过的话,随时叫我一声。”他站起身来,斯文有礼。    叫化子才对人胡唱道情,我再没有自尊心也说不出口。    “越红!”他弯下身,友善地笑了笑“我最邋遢时也不怕你看见,我们应该是朋友!”    他走了,我的脸依然深埋在膝上。    陈诚把我当朋友,所以仍旧收留了我。惭愧的是我并未替他做什么。    我只是看见了。    见他的悲伤、颓废、消沉。    一个男人最见不得人的一面。    我的经验告诉我,男人做什么都不要紧,都会有人制裁、赞成、同情或原谅,唯独不可以坠落。    陈诚通过了那一关。    而我呢?    我遇到了这么多事,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,还能像以前一般地生活吗?    陈诚又这踅重了回来,温暖的手轻轻搭在我肩上:“不论遇到什么,都会过去的。”    我抬起头看他,在他眼眸中,有着相知与相惜。这样的神情,我从未在别人眼中见过,那使我一阵迷惑。    “又流泪?”他微笑地看我。    可是这回再也不怕他看见。    “早点睡?”他眼中的友爱更浓。    我点点头。    黄百成一早就来拜访。    他最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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