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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七章  (第2/4页)
有温暖的液体滴到我的脖子上。我不敢动,她柔细的手覆在我的发上,那种感觉亦近幸福,我侧过头,如果再靠近些,我可以听见我孩子的心跳。    不论他是男孩还是女孩,他都是一个新的生命。    充满了新希望的生命。    我哭了起来。    律师替我做第四次申请时,居然准了。    小李教我穿西装打领带去参见老头子,佳雯却命令我上电视。    "你要面对观众,争取同情。"她教导我如此这般云云,尤其是记者问我两岸关系法时定要据理力争。    我都三十四了,还要扮演苦儿流狼记,未免太惨了吧!我告诉她观众多半是愚昧的,而且只同情女人。    "你去比较合适,你是女的,又未成年,最符合同情的条件了。对了,还有更重要的一项,人人都会可怜不幸的私生女。"    佳雯用无线电话机敲我的头,用花瓶扔我,用她所有知道的脏话骂我。    我为了不上电视,做什么都可以。上一回我接受了一次访问,扯出来的麻烦到现在还没完没了。    佳雯押着我去会亲,小李陪无双看家。她现在肚子愈来愈大,我昨天趴在她肚子上听,听见了小家伙在里面拳打脚踢,他非常不安分,这也是必然的,它有乃祖父的遗传。    到了看守所,佳雯不敢进去大团圆,条子最近在找她,人怕出名猪怕壮,她也有罩不住的时候。    依我们在外头的猜想,裴俊荣这种人被关起来,一定是受了大罪,不料他反而比以前胖了许多,气色也更好。    看到我时,他显得十分激动,即使我们中间隔着层玻璃,我也能感受到他的震动。    "孩子…"他的双手紧贴在玻璃上,仿佛只要那样做就可以触摸到我。也许他是真的爱我,但那只不过是中国人对长子的另眼看待,我更想知道的是…他喜欢我吗?    我从前一点都不爱他,更别提喜欢,可是,在我亲身制造了一个生命后,我对世界有了新的看法。    "爸爸,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?"我问。    他笑了,笑容中有一些苍凉,有一些我不能了解的东西。    "我想知道。"    "孩子,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!"    我的心跳了起来,从没跳得这么快过。我听错了吗?还是他…在敷衍我?    "爸爸老了!"裴俊荣说,"如果爸爸有什么不对的地方,还来得及改吗?"    我的手挣扎着不肯伸出来,但最后还是贴到玻璃上,和他那只大手叠在一起,就那么亲密的重叠在一起,像被粘住了样,再也抽不回来。    出了看守所,我的眼眶还是湿的。    一个家伙突然窜了过来,举起照相机就拍。我伸手就打,可是一粒小石子飞弹上来,把我的关节打得发麻,那家伙顺利地拍成了照片。    我掉头一看,扯我后腿的是佳雯,她坐在汽车里,手里还拿着一把弹弓。    "我代表《大光时报》。"那小子满脸是笑,递过来一张名片,"是不是可以请教您几个问题?"    我不回答也不行,佳雯的弹弓还瞄准我,若我不动,她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武器。    这下可好,全世界都要知道我就是大毒枭的儿子了,还是独生子。    我上车时,只想把佳雯的头自她颈子上揪下来。可是我的手出卖我,被打中的地方到现在还动不了。    "是你把记者找来的?"我问了个奇蠢无比的问题。    她果然不止找到一个,车子直接开到电视台,我要中途叫停都不行。    电视台比刚才的"街头展览"要隆重的多了,正正式式的圆桌访问,还有人试图在我脸上擦粉。    "你胡说些什么?"下了节目后,佳雯破口大骂,"我教了你半天都是白教了。"    我要他们把我爸爸放出来,这有与她的指示冲突吗?    "可是你的父亲是清白无辜的呀!你为什么有话不说呢?"她不满地拧我的鼻子。    清白?无辜?    裴家除了门口的两只大狮子,其他清白的人尚未出世。    回到家,无双会在院子里织毛衣,孩子的出生将在冬季。    我喜欢冬天,我也是在冬天出生的,冬天生的孩子性格比较温和,至少这是一个准父亲卑微的愿望。    无双听到船声,从工作中抬起头,眼光非常的温柔,自她做了准母亲之后,她变了,似乎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秦无双了,但我比较喜欢她这样,所谓嫁鸡随鸡,她…是我的女人,是我孩子的mama。    "爸爸怎么样?"她放下毛衣,站起来到码头迎接我。    "他还好。"我拥住她,亲了她的脸,她的身体温暖馨香,就像她给我的感情,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。我从敢想像一旦失去了该怎么办?    "小家伙怎么样?"我扶着她坐下。    "动得厉害!"她用手撑着腰。怀孕对任何女人都是吃力的事,但她从没叫过一声苦。跟了秦查理那几年,恐怕再苦的事也遇到过。佳雯曾私下问过我,会不会计较她从前的事,我回答不会,佳雯不肯相信。她当然而信,她没有爱过,关于人生,她知道的还真不多。    "爸爸问我,孩子将来叫什么名字。"我握住她的手,贴在自己脸上。只有傻瓜才计较过去。任何一个要活下去,也要带着他的伴侣活下去的人,应该把眼光放在未来,我们在一起,好好地在一起才是真的。    "你说呢?"她慵懒地偎在我怀里。    "如果是男孩子叫大富,女孩叫大贵。"    "这么俗气?"    "要装那么清高干嘛?"我笑,"我只愿他平安无灾,快乐一生。"    "那也用不着大富大贵!"她白我一眼,"很多穷人只要心安理得,照样活得快乐幸福。"    "大富大贵保险一点,免得他将来跟我们伸手要钱。"    无双被我逗得哈哈大笑。她从前绝不肯笑得这样放肆,那时候她是云端上的仙子,现在谪下了凡尘,是凡人家里的一名妇人,一名好妇人。    我紧紧抱着她,上天何其厚待我,把她给了我。我以前从不知道爱是这样平凡,也让人甘心这般平凡的事。    但事情不会这样就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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