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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五章  (第4/4页)
 “季兄,”他说“这次要多住几天。”    “榭珊呢?”我问。    路加说:“她在西厢整理一批国画,已经知道季兄在这里,一会儿就来。”    马可这件事之后,我觉得他们兄弟之间气氛和熙许多。不比从前那么冷峻森严。    但马可是永远不会回来了,我怅惘的想。    我坐下来,发觉休息室中添了几幅国画。    路加说:“这是榭珊找出来挂上的几幅唐寅。”    我抬起头,榭珊?他们叫她名字?以前只有马可敢这么做。    路加尴尬的解释“是她命令我们这么叫,父亲不肯,她干脆不应他。”    马可说:榭珊变了。    她人还没到,声音已经响起“季先生…”    我站起来,榭珊出现在我面前。她打扮发式都如旧,完善的面孔,还是雪白,那种颜色像半透明的瓷器,可是双颊上,从前没有的,现在添增了一抹淡红的血色,使她看上去更美艳,又有点诡异。    我看得呆了,美如天仙,美如天仙!    她握住我双手“季先生,我们都在想念你、孩子好吧?”    我回过神来“很好,谢谢你,多亏宋医生。你呢?”    “现在没事了,”她说“如果不是凑巧找得到O负型血的话,恐怕我已不能坐在此地。”    约翰与路加唯唯诺诺的退出休息室。    榭珊叹口气说:“你来了就好,我也有个说话的人,他们那三兄弟,见了我只会必恭必敬的站着…真多余!”她微笑。    她是变了,变得活色生香,单说两句话,已经有好几层表情,我看着她,巴不得这样坐着听她说上一辈子的话。    忽然我明白马可的意思,我胸中一凉,马可太痛苦了,对着一个这样的榭珊,这可怜的孩子无法控制自己。    榭珊又说:“马可的事…是我害了他。”    我低声说:“他不该生在宋家。”    “是我害了他。”她用手帕拭泪。    她竟然哭了。    我忍不住说:“榭珊,你跟以前不一样了。”    “是的。自从伤愈以后,我的喜怒哀乐完全失去控制,我不住的说话,心中藏不住东西,季先生,我很担心自己。”她说“我又会想念朋友,晚上失眠,这都是以前所没有的事。”    我呆呆地看着她。    “宋家的人不能没有涵养。”她有一丝惊惶。    “宋医生怎么说?”    “他不在这里,他在东南亚。”她欲语还休。    “你再休养一段日子,包管无事。”我安慰她。    她点点头。    “或许是因为马可的缘故…”我说“你一定很伤心。”    她抬起寒星般的眼睛,眼神的转变引起宝光流动。她说:“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。”    这是一双令人乐意为她泥足深陷、赴汤蹈火的眼睛。    我转过头去,不敢逼视。    我踱到窗前,院子外一片花海,都是白色风信子。    我迷惘了。    我应该离开这里,这个地方像太虚幻境,美女的语声,浓例的花香,一切都这么困惑,迟了恐怕脱不了身,这是一个陷阱,看上去与现实无关,其实我知道他们的阴谋。    离开,但是我开不了口,内心底层,我非常想留下来,在这里,一切都是现成的,我并没有什么奢望,就为他们整理资料,与榭珊说说话,一辈子是很短暂的事,何必再离开这里投入纷争的世界,写那种上不了台盘的小说,每个月紧张地看畅销榜上有没有名字…    我不想再出去。    我转头跟榭珊说:“他们曾邀请我留下来。你认为怎么样?”    “我不赞成,”她说“这里争权夺利的事,最好不要参与,你并不像他们,热衷权力,将来你会像马可般痛苦。”    “可是外头的世界还不如这里宁静。”我说。    “季先生,相信我,你现在看见的是—个假相,马可向你提出警告,别忘了。”    马可说过,他留在这里,纯是为了榭珊的缘故。    而我呢,难道不是为了她不想离开?    “你呢?”我冲口而出。    “我生了斯长于斯,这里是我的家,离开这里,你叫我上哪儿去?”她悲哀地说“宋家明是我的丈夫,我死也是他家的鬼。但你是外人,你可以置身事外,有暇来看我们,你始终是宋家忠诚的朋友。”    我说:“宋家是待我不薄的。”    榭珊说:“你走吧,记着我的话。”    我看着她。    “我们说得太久了。”她站起来,拉一拉唤人铃。    路加走进来。    榭珊说:“你陪陪季先生,我还有事。”她匆匆走出去。    我与路加之间没有话,再谈几句之后,他陪我到西厢参观宋家的油画,一列收藏室都有温度与湿度控制。    我道:“你们真是富可敌国。”    路加的笑声中将点狂态“富可敌国?说得好。”他毫不避忌的指向一幅熟悉的挂图“这便是我们未来的国家!”    我已经没有太多的惊异,宋家的野心从头到尾没有隐瞒过我。    我看着宋路加意气风发的样子,心中万分感喟,他们兄弟间,最温纯的只有马可。    他说:“我对马可很失望,他是一个懦夫。”    我有点愤慨“在你眼中或许是。”    路加凝视我“性格支配命运,我们一生下来便得面对责任,逃避有什么帮助?马可不够坚强,没有资格做宋家的人。我为他难过,他是我兄弟,但我不会同情他。”    “你心肠太硬。”我说。    他不发一言,我们两人僵持着。    棒一会他说:“季兄,将来你会明白…”    “我的眼光是凡人的眼光,我永远不会明白。”    “你跟榭珊一样,”他说“马可的事使你们悲愤过度。”他停一停“不过,季兄,我保证最多一年之后,你的看法会得改变。”    我瞪着他。    “吸收你是我的主意,”他坦白“我相信我的眼光不错。”    “我想明天一早走。”我说“我已见过榭珊,告诉宋医生我对他的恩典没齿难忘、虽然他涸仆气,并没有勉强我,但是他随时需要我的时候,只需一声通报。”    “很好,”路加说“我会告诉他。”    “请你带我回寝室。”    “马可留给你的东西包括…”    “睹物思人,”我抬起头“就让它们留在这里好了。”    路加牵牵嘴角,没再说话。    第二天走的时候并没见到榭珊。    太美丽的东西往往带一种妖魔气氛,见不到她,也是好事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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