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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八章  (第1/4页)
    第八章    我到唐晶家按铃,她小小的公寓内传出音乐声,仿佛在开派对,我急得顿足。    门开了,唐晶见是我,非常诧异,脸色在一刹那恢复正常。    我嗫嚅问:“有客人吗?”    “有一个很特别的客人,”她很平静地说“我来介绍。”她引我入室。    小客厅坐着一个男人,粗眉大眼,约三十七八年纪,我便知道这就是莫家谦。他并不英俊,但看上去无限熨贴舒服,他见到我马上站起来。    “不用说也知道是唐晶口中的子君。”他说。    我与他握手。    一肚子的话,因有他在,没一句说得出口。    也难怪我要恨他。    而唐晶涸仆气“子君,喝什么?有‘皇家敬礼’威士忌。”    “热牛乳。”我说。    唐晶一下子将我推到三千米以外去。祸福无门,唯人自招,我只怨自己。她是个玻璃心肝人.我这般气急败坏半夜赶上门来,她应知我有侮意,无奈夹着个重要的外人,有话说不得。    这时候我才听得音乐是小提琴。    我最受不了这么杀鸡杀鸭的调调,自然而然皱上眉头。    我细细打量莫家谦,故意要在他身上挑骨头,结果只觉得他无懈可击。    莫家谦的西装半新不旧,腕表毫不夸耀,鞋子洁净光亮,领带半松,衬衫颜色配得恰恰好,系一条黑色鳄鱼皮带,浑身没有刺目的配件,随手拈来,益见大家风范。    我马上有种打败仗的感觉,像这样的男人,又未婚,本港还剩多少名?    难得的是他眉宇间有一股刚毅的气,这是史涓生所欠缺的。涓生的懦弱至今根本不屑细说。    一对壁人。    唐晶真的要离我而去了。    与这样的人结婚生子也是应该的。    我的鼻子发酸,泪水高涨,充满眼眶,转来转去,花尽九牛二虎之力,才忍住不让它流下来。    唐晶微笑地问我:“觉得他怎么样?”    “很好。”我拼命点头。    唐晶笑道:“我也觉得很好,就是鼻孔大一点,相士说鼻孔大的人会花钱。”    “啊。”    “莫家谦一只鼻孔叫关那利斯,另一只叫史特拉底华斯。”    “什么?”我没听懂。    莫家谦却已哈哈笑起来。    我有种坐不住的感觉,他俩之间的笑话,他们之间的默契,三十年的友谊有什么用?我慨叹,马上贬为陌路人。    女人与女人的友谊管个屁用,看看他们两个如胶似漆的样子,我与涓生结婚十多年,从来没有这般喜形于色,心满意足的情态。    我说:“我…告辞了。”    唐晶并没有挽留我。    我在门口跟她说:“我是来道歉的。”    “我们都不是小孩子,小事不必记在心上。”她不经意地说。    “你原谅我吗?”我老土地问。    她很诧异“我们以后别提这件事好不好?”    她不再骂我讽刺我。    我明白,唐晶一心要将我们这一段亲密的感情结束,代之以互相尊重的君子之交。    我无法力挽狂澜。呆了一会儿我说:“是我不好。”    多说下去更加画蛇添足,我转身走。    天下无不散之筵席。    我是一个软弱的人,背后总得有座靠山,涓生走掉有唐晶,唐晶之后呢?    我看看自己的双腿,真的该自立门户。    我问张允信:“什么叫做关那里斯?史特拉底华利斯?”    “啊。两个都是十七至十八世纪制小提琴大师,这些古董琴音声美丽,售价昂贵,有专人搜集。”    哼!原来如此,大概莫家谦也想染指这些小提琴,所以唐晶说他鼻孔大,会花钱。    两个人一鼻孔出气。    钟斯挽留我没有成功,对一个不等钱用的女人来说,工作的荣耀不值一文。但是在谈话当中,我发现他人性有趣的一面。    “你面色很难看,像个失恋的人。”    “是吗?”    “你那女朋友呢?”    “她打算结婚,我们疏远了。”    “难怪!听说你们这类人不易找对象。”他当正我与唐晶是同性恋。    “可不是,”我微笑“她又那么美丽多姿。”    “爱,”他的好奇心完全被我激引出来“两个女人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    “都是因为市面上没有好男人之故。”我埋怨。    他心痒难搔“怎么会没有好男人?”    “你算是好男人吗?”我问。    “我也是有正当职业的。”    “但不是结婚的对象。”我说漏嘴。    “你们两个女人也不能结婚生子呀,于事无补。”    我感喟地说:“只有女人才晓得女人的苦。”    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他好奇得脸都涨红“听说你们有个会是不是?凡有此癖好的互相推荐介绍,是不是?”    “是,我是主席。”我笑。    “子君,老实点。”    “你专门往歧途上想,怎能怪我不老实?”    “你不肯透露秘密就算了。”他有他的天真。    等我回到张允信处做陶瓷时,我问他:“你们这种人,是否有个会,互相推荐介绍?”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张允信像见到毒蛇似,眼如铜铃。    “我问,你们同性恋的人,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    “我扼死你,谁告诉你我是同性恋?”他尖叫“子君,我扼死你。”    我很镇静地看着他:“只有女人才扼死人,男人通常只揍死人。”    他转过头去,不回答我。    看得出气是渐渐平了。    我问:“为什么不承认?又不犯罪。”    他说:“不知道,有种本能的心虚。”    “对不起”我洗手“我太鲁莽。”    “你好奇心太强,这样会令你失去朋友。”    我苦笑“我已经为此失去一个好友。”    他说:“明天华特格尔造币厂的人会来探访我们。”    “干什么?”我也乐得换个题材说别的。    “推销生意。”    “造币厂?”    “最近人家也代理瓷器,一套套,分开每个月发售一件,以便一般人可以负担得起,很管用。”    对,我也看过报上广告,什么一套十二节令的花杯之类。    “你倒是神通广大,”我说“联络到他们。”    张允信洋洋得意“谁敢说我不是一个好的生意人。”    “会不会撇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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