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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二章元宝  (第2/4页)
去走一趟而已。”    “走一趟?到哪儿去?”    “去见舅舅。”    “舅舅?我从小没爹没娘,哪儿来的舅舅?”小叫化好像已经快要哭了出来“两位大叔,我看你们一定是搞错了。”    两位大叔都已不在理他,场子里的锣鼓声也越来越远。    他们已经走到镇后一座小山的山坡。    山坡上有棵青色的大树,大树下有块青色的石头,石头上坐着个穿青布衣裳的人。    很破旧的青布衣服,而且打满补钉,但却洗得很干净。    人也很干净。    一张干干净净的脸上,非但没有表情,甚至连一点血色都没有,看起来就像是个死人。    幸好现在是白天,如果是在半夜里看见这么一个人,不吓死也会被吓得跳起三尺高。    青衣人好像并没有看见他们,一直偏着头,斜着脸,遥遥的凝视着远方,仿佛在沉思,又仿佛是在回忆着某一件又甜蜜又悲伤的往事,在想着一个永远不能忘怀的人。    但是他那张灰白的脸上还是全无表情,一双眼睛也冷冰冰的像死人一样。    一麻一跛两个乞丐虽然已经站在他的面前,却连大气都不敢出。    小叫化平常的胆子虽然不小,这时候也被吓得不敢出声了。    过了很久很久,青衣人才开口说话,只说了三个字:“放开他。”    两个乞丐立刻放开了他们那两只像钳子一样的大手,小叫化总算松了口气,这才发现这个青衣人左面的一只袖子是空的,空空荡荡的束在腰间的一条青布衣带上,背后还背着一大叠空麻袋,好像有七八个之多,至少也有五六个。    青石旁也摆着个麻袋,看来鼓鼓囊囊的,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。    只要有一点江湖经验的人,现在都已经应该看出,这个断臂青衣人就是势力远达边陲、弟子遍布海内、天下第一大帮“丐帮”中地位极高身份极尊贵的数大长老之一。    可是小叫化看不出来。    规矩他不懂,人事他也不懂,该懂的事他都不懂,不该懂的事他懂得的倒有不少。    除了偷鸡摸狗装笑脸露酒窝故作可爱状混别人的钱之外,他居然还懂得看女人的大腿。    青衣独臂人眼睛还是在看着远方,却忽然问他:“你知不知道我是谁?”    小叫化摇头,拼命摇头,但是一转眼间他又变得在点头了。    “我知道你是谁。”他说“这两位大叔说要带我来见舅舅,你一定就是舅舅。”    青衣人并不否认。    小叫化叹了口气:“可惜你不是我的舅舅,我也没有舅舅,你到底是谁的舅舅?”    他忽然拍手:“我明白了,你也不是谁的舅舅,别人叫你舅舅,只不过是你的外号而已。”    青衣人也不否认。    小叫化笑了,因为他忽然发觉自己聪明得不得了,连这么苦难的问题都能答出来。    可惜下面一个问题却是他答不出来的。    “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他们带你来?”    “为什么?”不能回答就反问,这是老江湖们常用的手法。    这个混小子居然也懂得。    青衣人终于回过头,用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看着他,冷冰冰的说出了十个字。    “因为你犯了本帮的帮规!”    “本帮?”小叫化又不懂了:“本帮是什么帮?”    “穷家帮。”    江湖中人人都知道穷家帮就是丐帮,这个小叫化却不知道。    “你错了,我不是穷家帮的人。”他说“我虽然穷,可是没有家,如果有家,也许我就不穷了!”    “就算你不是本帮弟子也一样。”    “为什么?”    “因为普天之下以乞讨为生的人,都在本帮统辖之下。”青衣人的声音虽冷漠,却带着一种绝对可以震慑人心的力量。    小叫化却又笑了起来,不但笑得非常愉快,而且居然说出了谁也想不到他会说出来的两个字,他居然说:“再见。”    一个人说“再见”的时候通常都是他已经走了──有时候是真的要走,有时候是不得不走,有时候是故做姿态,只希望别人挽留他。    这个小叫化是真的要走,而且说走就走。    只可惜他走不了。    他还没有走出一尺,那两双钳子般的大手又抓住了他。    “你们抓住我干什么?”小叫化抗议“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事了,我既不是你们穷家帮的人,也不是要饭的。”    “你不是?”    “我当然不是,我已经改了行。”    “改行做什么了?”    “做小偷。”    小叫化说得理直气壮:“就算你们是天下所有叫化子的祖宗,也管不了我这个小偷。”    他说得好像真有点道理,谁也不能说他没有道理。    断了臂的青衣人眼睛还是在看着远方,只冷冷淡淡的告诉他:“别人管不了,我管得了。”    “为什么?”    ──“因为我不是别人。”“因为我比别人强。”“因为我比别人厉害。”    这些话青衣人都没有说。    他不想说,不必说,也不用说,不说反而比说出来好。    他只不过指了指他身边青石旁那个鼓鼓囊囊的麻袋:“你去看看。”青衣人说“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?”    小叫化早就想去看了。    虽然他早知道麻袋里装的绝不是什么好东西,看了后对他绝对没什么好处,可是他的好奇心早就像条小毛虫一样在他心里爬。    他当然要去看,非看不可。    看过了之后,他心里的那条小毛虫非但没有走,而且忽然变成一百条、一千条、一万条,不但在他心里爬,而且在他胃里爬,在他肠子里爬,在他毛孔里爬,在他血管里爬,在他骨髓里爬。    在他的全身上下每一个可以让他们爬的地方爬,爬得他又想打又想骂又想哭又想吐。    其实这个麻袋装的东西也不太特别,也不过是一些每个人每天每时每刻都可以看得到的。    这个麻袋里装着的也只不过是几个鼻子、几个耳朵、几只手。    ──鼻子是人的鼻子,耳朵是人的耳朵,手是人的手。    这是个人的世界。    每个人都有鼻子、耳朵、手。    一个人只要还活在这个世界上,而且还没有瞎,那么他除了睡觉的时候外,时时刻刻都会看到这些东西,想不去看都很难。    可是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应该装在麻袋里的。    青衣人冷冷的说:“胁人隐私者削其耳鼻,盗人钱财者剁其手足,以暴力yin人妻女者杀无赦,不管其人是不是本帮弟子都一样。”    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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