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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七章  (第1/4页)
    第七章    杨光看她一眼,不出声,心想:我是你我也懒得再花脑筋,反正画什么都有人捧了去当宝贝。    勤勤的痛苦是在天良未泯。    “我被生活逼迫,”他笑说“你则为名气逼迫。”    勤勤僵坐在画室中。    杨光开玩笑:“你若不嫌弃,我做你替身如何,敝店虽小,五脏俱全,你要我学谁,我都做得到,风格、派系,任由选择,长短阔窄,可以商量,价格克己,顾客至上。”    勤勤听得傻了眼,过半晌,破涕为笑。    杨光声音中带着无奈“你若嫌我画工粗糙,那就没法。”    “你出力,我出名,这不太委屈你了?”    杨光看着勤勤“委屈?如果你没有查过字典,不知道这两个字的真正意思,就不要置评。”    勤勤握紧双手,可怜的杨光,他的艺术生涯真不易过。    “这里这里这里,喜欢哪些,便扛回家吧,批发六折,迟些寄单子给你。”    “这么说来,整个文勤勤岂非成为一个假局,太荒谬了。”    “勤勤,整件事的根源,便是一个商业假局。”    勤勤坐下来,是,由一张仿八大山人的假画开始。    “你要我为你特地创造一系列新作风亦可,喜欢哪一种?”    勤勤冲口而出:“你送我那幅画,人人都欣赏。”    杨光微笑“啊那张。你大可天天去吃喝玩乐,巴黎画展是几时?到时来我处取货可也。”    勤勤怔怔的,像是读小学时功课来不及做,到处找人抄袭算术题,既觉内疚,又觉轻松。    勤勤问:“我的良知呢,我的廉耻呢?”    “不要看得太严重,整件事里,谁吃了亏,谁有损失?”    “我们分头工作吧,到时我有作品的话,就不必劳驾你。”    杨光笑得胸有成竹。    他知道答案,她也知道,文勤勤的事业在她扬名那一日开始,已经结束。    檀氏利用文勤勤,文勤勤又利用杨光。    张怀德每个星期来看文勤勤的工作进度,文勤勤每个星期又去看杨光的进度。    奇是奇在三方面都很高兴满足,勤勤毫不吝啬付给杨光合理酬劳,画廊见到小部分新作,已经大喜过望。    只有一个人起疑心。    文太太问女儿:“你一天工作多少小时?”    “上午十一时至下午三时。”    “每天如此?”    “像做功课一样,我的确是个好学生。”    文太太不语。    勤勤有点歉意,她从来未曾试过瞒骗母亲,但一个人年纪大了,心中难免藏jianian。    “最近你应酬那么繁忙,心烦意乱,还能创作?”    勤勤只得答:“他们要求并不高。”    家里都装修过了,十分整齐,勤勤那样顾家,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。    最近檀中恕在几个私人宴会都带着勤勤出席。    他们为她挑的礼服全部一个款式:古典的白色束腰大蓬裙,每次勤勤都觉得过分盛妆隆重,但宴会主人却喜欢客人这一点尊重。    勤勤问檀中恕:“一定要出席这一类场合吗?”    “如果你打算一辈子自说自画,可以不必理会俗礼。”    勤勤无话可说。    她已经许久没有看到那位爱穿黑色的女士出现,勤勤对于她的身份很有点把握。    “最近大老板有没有提起我?”    “她最近比较忙。”    勤勤问:“你们相处得好吗?”    檀中恕一怔“为何这样问?”    “每次说起她,你总好像有难言之隐似的。”    檀中恕注视她“你好像知道得很多。”    “一点点,我有观察能力。”    “勤勤,你没有到过我家吧,明日来便饭如何?”    勤勤的心“咚”地一声。    她终于可以看到那位女士了。    能够使檀中恕置年龄及身份不顾的女子,一定有异常人,勤勤很希望见到她。    勤勤第一次到檀府。    地方宽大,布置十分素雅古朴,一进门,勤勤便知道是夜要失望。    屋子里不像住有女主人。    这种感觉可意会而不可言传,譬如说,不见瓶花,又譬如说,空气中没有一丝香味,连小摆式都不多一件。    勤勤问主人:“你一个人住这里?”    檀中恕微笑“难道我应该同什么人共住吗?”    勤勤不好意思,轻轻脱下外套,她原本打算花点劲装个殷勤诚恳的样子,现觉没有必要,便斜斜靠在沙发上。    檀中恕坐在另一头看她。    佣人在他们当中穿梭斟茶倒水递糖果点心,他们俩的目光,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对方。    勤勤内心有点慌乱,她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,身份年龄地位都相差得太远。    他也在想,这个女孩子,滑不留手,她到底看到多少,知道多少,他们的计划,又能不能实现。    两个人都心事重重,越是这样,表面反而懒洋洋。    是他先问勤勤:“最近同谁在一起多?”    “我几乎每天都回家看母亲,还有几位老朋友,也时常走动。”    “仍然谈得来?”    勤勤笑笑“好听的话多听几句,不好听的话不去理它,有什么合得来合不来。”    “咦,听上去好像很成熟很看得开的样子。”    勤勤说:“父亲去世后,很多事便开了窍,一通百通。”    檀中恕看着她。    “吃过苦的人,处世总大方一点,我们知道,幸运并非必然,社会并不欠谁什么,亲友原来可以这样残忍。”    檀中恕静静聆听。    “寒天喝过冰水之后,地平线突然广阔,以后,无论谁是谁非,都不再重要,我只希望母亲生活得好一点。”    还有,本来还想成名,等到真正有了一点点名气,却发觉不是成名的料子。    那一夜,只有他同她两个人。    起坐间摆着一架檀香木屏风,疏孔雕花,勤勤老是疑心屏风后躲着一个人,穿黑衣蒙黑纱,用一双漆黑玲珑的大眼睛偷窥她。    但是没有,可以看得见屏风后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。    勤勤反而牵记起那个人来。    檀中恕见她目光闪烁,分外沉默,只当她疲倦。    勤勤问:“可以参观一下吗?”    屋子的实用面积并不是很大,家具少之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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