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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一章  (第4/5页)
    撇开血海深仇不说,宾主之间当然是客气点的好。    还有,隔着三小时飞机航程,如何做朋友,我对非英语国家的文化风俗认识不多,勉强不得。    我没见过山口,山口也没见过庄自修,我给他们的照片,是庄思明的倩影。    对他们越冷淡,他们越是觉得对方矜贵,这是通人类的怪毛病。    堡作后觉得疲倦,靠在沙发上听音乐,不知不觉睡着,的确不比十多岁之际,那时一个上午写万多字,下午还可以打网球。    听母亲及阿姨时时嚷倦,怨腰酸背痛,便忍不住骇笑,惊觉四十岁之后彷佛没有人生。    到了中年不漂亮不要紧,被rou体出卖可糟糕到极点。    “是吗,来,大家聊聊天,说说笑。”    谁,谁的声音入梦来。    “是我。”    是否友姑妈吗?    电话铃把我叫醒。    “呵,是mama,找我什么事。”    “杏友姑妈请你明日去她家午膳。”    “好极了。”    “她住康乐路三号。”    多么平凡的路名,我置房子,从来不选择这种路名,我喜欢招云巷、落阳道、宁静路。    我现在住在映霞道。    “康乐路的心洋房层层向海,附近有闲最好的国际学校,可惜杏友无子女。”    我微笑“那么优秀人才而无孩子诚属可惜。”    “你呢,自修。”    “我,来日方长。”    真无味,十五六岁便得努力学业为将来前途铺路,廿多岁要勤力工作,突围而出,三十余便需顾虑退休后生恬,加倍蓄储,否则到了中年便会吃苦。    任何时候都不得任性放肆,如不,后果自负。    写到七老八十不是问题,文字精湛,一般多人阅读,受到尊重。    最不好就是动辄:“啊炳,你们这些小辈,又写错了三个字!”或是“读者水准日益低落,专爱看今日的粗浅文字”    非在这种事发生之前退休不可。    庄杏友的家是什么模样?    鞍约之前,我有点紧张。    我不喜跑到人家住宅作客,各人习惯不一样,有些人家越坐越冷,佣人到晚上九点还未端出饭菜,差点饿死客人。    又有些客厅越坐越热,像进行蒸气浴,人客只得忍痛告辞。    到了康乐路,看到一扇碧蓝的海,已经是意外之喜,根本不介意天气尚冷,都想到海边走一走。    女佣一打开门,我高兴得说不出话来。    原来庄杏友与庄自修同样是简约主义者,换句话说,大家都主张家徒四壁,无谓夸张。    乳白墙壁明亮柔和,没有任何装饰字画,一组太沙发-张木茶几,根本不需摘室内装修。    我几乎想鼓掌。    女佣人叫我在会客室等候。    杏友姑妈很快出来,在家她穿一套深蓝色男式唐装衫裤,十分潇洒。    我赞道:“气色好极了。”    “请坐,别客气。”    我打量四周围“真好,连报纸杂志都没有。”    她笑“许多人会嫌简陋。”    “各人志趣不同,我却觉得一千件水晶玻璃摆设麻烦。”    “自修,你我无异有许多相似之处。”    我由衷说:“我真希望及你十分之一。”    “太客气了。”    “告诉我你的秘诀。”我的语气充满盼望。    “我没有秘密。”    “做人处世你一定有心得。”    “你不要见笑,都是愚见。”    我屏息恭听。    “做人凡事要静;静静地来,静静地去,静静努力,静静收获,切忌喧哗。”    “是,是,”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“正应如此。”    “你好像听懂了。”    “我明白,我一直希望做到那样。”    杏友姑妈笑起来“说易做难可是?”    “失意时要静最难,少不免牢騒抱怨,成功时静更难,人人喜夸口炫耀。”    杏友姑妈微笑“你爸说你很会做人。”    我承认:“我不轻易叫人欺侮,可是我也不占人便宜。”    “你的经济状况如何,告诉我,你拥有什么名贵的资产。”    我笑“我有一辆乎治厂制造的九排档爬山脚踏车。    杳友姑妈当然知道我说些什么“哗,你的收入不薄。”    我微笑“我生活相当舒适。”    “从事文艺工作就不容易了。”    “世上无论什么职业,都是靠才华换取酬劳,摘清楚这一点,也就懂得尽量争取。”    杏友姑妈看看我“你不像你爸,你爸是名士。”    “他是标准书生。”    “我爸也是。”    “他做什么工作?”    泵妈的思潮飞出去,回忆道:“他是教书先生。”    这么巧,我跳起来“同我爸一样。”    “差远了,”姑妈叹气“令尊有英国大学博士文凭,堂堂教授,近日又升做院长,家父在国内毕业,学历当年不获殖民政府承认,不过在一家所谓书院任教,待遇菲薄,地位低微。”    “可是看,他的女儿是庄杏友。”    “自修,你真懂得讨好长辈。”    “告诉我关于爱情。”    泵妈骇笑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    “一切,所有宇宙奥秘。”    “我也还在摸索中。”    “是吗,你不是已经御风而行?”    “自修,你把我当神仙。”    “人到中年,是否随心所欲,再无牵绊?”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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